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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进入六月下旬,稻谷已经开始抽穗了,冯永正在督促冯庄的庄户们给田里施肥。
“狗子娘,你说,主家这又是做什么?这些东西撒到田里,真不会出事?”
看到主家远远地站在田埂边上听不到这边的讲话,牛娃娘看着田头那一堆散发着臭味的黑色东西,嘴角抽抽地问向狗子娘。
狗子娘没有一点嫌弃地把那黑色的东西装到篓筐里,轻声细语地说道:“主家要做的事情,哪是我们能看得透的?且照做就是了,不然主家又要骂你了。”
牛娃娘闻言,看了一眼远处的主家,也弯下腰去装那黑色的东西,悄悄地说道:“听我家那牛娃说,这些日子主家把庄上人畜的粪便全收来养那地龙……”
“作死啊你!”
狗子娘也不管手上沾满了黑色的粪便,一把捂住牛娃娘的嘴巴,“这话也敢乱说?”
“啊呸呸!”
牛娃娘一把拉开臭哄哄的手,吐了几口口水,心虚地看了看四周,“这是在咱自己庄上呢,不大打紧吧,也没别庄的人。”
她倒不在意被捂住嘴巴的事,哪个庄稼人没吃过几口泥巴?以前下完地手上身上全是泥巴不也一样吃食?主家前两月才定了规矩,吃食前要净手,喝水要先喝滚过的水,这反倒才是古怪。
“如何不打紧?主家是好心,跟咱们定了契,不但给了鸡苗鸭苗,还送了鸡鸭的吃食,又教咱们如何才能养好鸡鸭,这么好的主家到哪找去?咱没见识,不知道主家是如何拿这些东西养出的地龙,可指不定别人听到咱说这些话就能琢磨出来呢!”
狗子娘瞪了一眼牛娃娘。
“是是是,是我多嘴了。”
牛娃娘用自己黑乎乎的手打了一下嘴巴,然后才问道,“话说,狗子娘,你真不担心啊?这可是你家租的地,这东西真放到田里,要是把田里的庄稼祸害了怎么办?”
只听得旁边一个妇人接过话头:“牛娃娘,你还真是瞎操心。
人管家都跟狗子娘说过了,这地啊,要真被祸害了,就不收狗子家的租子了。
再说了,要是我家娃子像狗子那般灵醒,能跟主家多识两个字,这十来亩地的收成,我也乐意祸害了去!”
狗子娘眉眼都溢出了笑意,嘴巴快合不拢了,却还口是心非地对那妇人说道:“可莫要再赞狗子那娃子了,现在眼睛都快要长到头顶上去了,经不得夸。”
事实上,今天狗子娘还真是带着这十来亩地颗粒无收的想法来的。
前几日狗子告诉她,说是主家想在自家租的地里选几亩出来,准备往里面撒点东西,当时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还精心挑了几亩庄稼长势最好的。
狗子跟了主家识字呢,只要能让狗子多识几个字,让主家糟蹋了这几亩地又算什么?再说了主家答应自个儿了,如果真把这地里的庄稼糟蹋了,今年就不收那几亩地的租子了。
就是主家最后没看上她挑出来的那几亩地让她有点意外,反而是又亲自挑了那几亩长得最差的下田。
赵广去了冯家府上,却是没有看到冯永,问了管家,这才知道冯大郎一早就出门了,说是跟着庄户们去了庄上的田地。
当下问清了方向,这才又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起了过去。
“兄长,原来你在这里,真是让小弟一阵好找。”
远远地便看到冯永站在地头,背着手看着远处若有所思,当下便大喊了一声。
“原来是二郎啊,”
冯永听到赵广的声音,转过身来,注意到他身后还带着一个黑瘦的小个子,正好奇地看过来。
看到自己注意到他,他这才腼腆一笑,低下头去。
“正是小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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